幻境世界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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幻境世界3
“等等，”就在這時，尾巴尖不斷戳弄著原漁的腰側，像是在傳遞一種令人很不安的訊息。她默默將手裏的螺絲刀攥緊，沈吟片刻，決定還是要多帶些工具防身。
“我先去院子裏把剛才埋下的刀都挖出來，這樣更安心些。”示意洛倫稍等片刻後，原漁轉身朝客廳外的大門走去，只是沒走幾步，她的眼睛突然睜大了。
那扇門，居然在她靠近的那一刻，就這樣緩慢地消失在眼前。隨之而見到的，是一堵泛著灰冷色彩的墻。
“怎麽會這樣？！”她神色凝重地跑過去將窗簾通通拉開，並沒有如同預料的那樣能看見穿透進屋裏的陽光。
所有的窗戶都被砌好的水泥墻封死，密實得連一只小蟲都無法逃離。
他們，好像被困在這個屋子裏了。
而站在不遠處的青年對於眼前這一幕並沒有感到震驚，他平靜地喚了有點怔楞的原漁一聲：“小貓妖，我們走吧。”
“嗯，”閣樓裏傳來的敲擊聲越來越大，她隱隱感覺耳朵的鼓膜都在顫動，眨了眨眼，終於回過神來，“這些應該都是樓上那家夥搞的鬼吧，我們趕緊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。”
從走廊通往閣樓的路似乎過於漫長，原漁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也愈發強烈。待走到樓梯旁，她只看到臺階上擺著幾盤血淋淋的牛排與肋肉，以及一罐熬好的豆子。
她試探性地輕輕踏上一級臺階，就在那一瞬，那道敲擊聲突然徹底消失了，整個樓道恢覆平靜，安靜得甚至能聽見隔著木頭傳來的粗喘聲。
聽著讓人頭皮發麻。
青年伸手拉住她的手腕，原漁回過頭，看到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。
她快速環視一眼周圍的動靜，捏住手裏工具的指尖有點發白，踮起腳尖謹慎地繞開那些食物，與洛倫一起緩緩走上樓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閣樓的入口毫無阻力地就被推開了，映入眼簾的是地板上一灘灘滲入到木板縫隙早已幹涸的暗色血跡，一路蔓延至幾個舊箱子前。
旁邊的架子上掛滿許多裝飾華麗的戲服與演出道具，床邊的梳妝臺上還擺放著幾摞泛黃的舊紙堆，一條被揉得皺巴的白色衣裙被隨意地扔在椅腳處。
原漁探出頭去看，並沒有發現任何生物的蹤影，剛準備爬進裏面查看情況，後腦勺處卻傳來一種萬分詭異的感覺，仿佛正在被人窺視。
而洛倫已經站到了閣樓嘎吱作響的地板上。
在他們身後隱蔽的角落裏，一個四肢攀附在天花板上的人，正透過血紅的瞳孔，緊緊盯住這兩位不速之客。
原漁發現青年四處打量過後，突然定定地望著某一處地方，像是出了神。她跟隨洛倫的視線僵硬著脖子緩慢地扭過頭去看，不經意與天花板上的人對視上，驚恐得連喉嚨都失去了發出聲音的動力。
那是那麽詭異的情況呀，金色的卷曲長發順著臉垂墜下來，而那個怎麽看都不像是人類的年輕女人灰白卻美麗的臉上，居然還長著另外一張臉。
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，憑空出現在她右臉頰處的這張臉，五官與眼前的女人基本上是一模一樣，像是她的面容的縮小版，擁擠地擠到了這張臉上。
“薩布麗娜？”原漁只聽到洛倫這樣開口。
仍舊附在天花板上的人勾起染血的唇角，冷不丁將嘴巴張大，直直地朝他倆飛速爬過來。
已經完全顧不上其他，原漁一把拉住洛倫的手，當機立斷地將他從閣樓上拽下來。
兩人匆忙跑到走廊上，期間還不小心踢翻了幾碟食物，滲出的紅色汁水滴答著掉落到地面，將地毯都染得半濕。
身後的薩布麗娜可不會留給他們太多思考逃跑路線的時間，沿著天花板手腳並用地一路爬到兩人的上方。
眼看就要將他們逼至角落撲倒，原漁皺著眉擋在洛倫身前，突然拿起手裏的螺絲刀，在走廊的墻面上大聲地敲擊起來。
節奏非常淩亂，僅僅是毫無意義的隨意敲擊聲。
“噠噠——噠噠噠噠——噠噠噠”。
敲擊得越發清晰。她也不確定這樣有沒有效果，只是剛才驀地想起克萊爾太太要他們遵守的其中一條規則“不能發出無節奏感的音樂”，就想著要嘗試一下。
原漁也清楚違背規則應該會有懲罰，可是……聯想到薩布麗娜的戲劇演員身份，以及方才從閣樓上傳來的很有節奏感的撞擊聲，她猜測薩布麗娜大概真的很討厭這種沒有規律的聲音煩擾。
作為演員，對於音樂的敏感度應該會更高。
至少，至少能給他們留上一點緩沖的時間也好。
果然，聽到聲音後的薩布麗娜突然停止了向前的動作，開始飄蕩在半空中，表情煩躁地捂住自己的雙耳，嘴裏還發出模糊不清的表達厭惡的嘶嘶聲。
“快點跑！”趁她閉上眼的那一刻，原漁一邊重覆手裏的動作一邊摸索著墻面，焦急地和洛倫朝最近的二樓逃去。
“不要到二樓！”克萊爾太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他們身後不遠處，“跟我來，家裏有個地下室可以讓你們躲藏一會兒。”
“地下室？”她快速地與洛倫對視一眼，見他微微頷首表示同意，才跟隨克萊爾太太一路繞開樓梯，順著長而曲折的過道朝漆黑的地下室走去。
身後傳來薩布麗娜怒不可遏的嘶吼聲，大概是被惹怒後進入了癲狂的狀態，開始準備對違反規則的人發起無情的攻擊。
原漁也不敢回頭，機械性地按照指引來到了地下室。
“進去吧，”克萊爾太太站在門口，示意他倆進入裏面，消瘦得凹陷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，恰巧被原漁捕捉到。
她恍惚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。
“您不隨我們一同躲藏到這裏？”薩布麗娜搜尋著獵物發出的怪叫聲飄蕩在屋子裏，洛倫卻不慌不忙地曲起長腿挨靠在門邊，面具下投向屋子主人的目光篤定得似乎洞察了一切。
眼前人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這麽不配合，慌亂了一瞬，又隨即平靜下來：“因為我一直遵守著規則，不會受到懲罰，我留在外面還可以幫你們引開她。”
“你為什麽要這樣幫我們？”原漁滿臉都是狐疑。
“畢竟你們是鎮長派來的……”克萊爾太太蜷曲起手指撫摸著幹枯的頭發，“我不能讓你們出事。”
青年看起來好像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，他稍微歪了歪腦袋：“走吧，我們先進去躲躲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原漁還是有些猶豫。
洛倫攤開手掌表示無可奈何，嗓音裏卻帶著笑意：“沒辦法，我們現在也算是無路可逃了。”
地下室的門緩慢地開啟，又緩慢地關閉。
*
裏面黑得連彼此的臉都完全看不見，原漁扶著墻壁跌跌撞撞地前行，想要找到照明的工具，沒能註意腳下，一不留神被障礙物絆倒，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“是什麽東西……”她狼狽地在地板摸索起來，終於找到了方才害她摔跤的罪魁禍首，“這是骨頭嗎？！”
托勞布洛德的福，她現在對於骨頭的觸感已經很是熟悉了，撿到這根長條狀物體後，馬上知悉這是根骨頭，隨即慌亂地將它拋遠了些。
而洛倫不知道在哪裏找到了蠟燭，將它點燃之後，整個地下室都變得明亮起來。
可原漁此刻卻寧願自己繼續呆在黑暗裏。
整個地下室裏擺放的並不是什麽舊物件，而是一具具面容平靜的屍體，身上並沒有傷痕，無一例外都是面容姣好的年輕人。
看到旁邊一頭牛的屍骨，她這才知道自己剛才踩到的是牛骨頭，捂住嘴巴望著這一切。
“他們……”原漁臉色很蒼白，也是在此刻，她終於留意到這空間裏一直彌漫著的強烈腐臭味，嗆得快要讓她窒息。
“這些應該不是這個鎮子上的人，”洛倫屈膝半跪著檢查了一下他們的屍首與穿著，然後面無表情地偏過頭得出結論。
而門外卻隱約傳來克萊爾太太的聲音，她忍住胃裏的翻騰感，貼近耳朵試圖聽清內容。
“薩布麗娜，我將地下室裏的一切都獻祭給你……”克萊爾太太嗓音顫抖著，說得斷斷續續，“請讓我成為朗西曼劇團的首席經理人。”
“朗西曼劇團？”原漁擡眸不解地看向洛倫。
“這是一個全國聞名的專門為宮廷提供表演的劇團，想要進去並不容易，”青年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。
“沒想到她們居然是一夥的，”原漁抽搐著嘴角，“我還真的差點被她騙了過去，她的演技和專業演員相比也不輸嘛。”
“桀桀桀——”不明的怪笑又繼續傳來，也不知道薩布麗娜答沒答應這個條件，只是沒過多久，門外的聲音逐漸消失了。
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。
“獻祭……是什麽意思，她要殺了我們來進行什麽儀式嗎？”原漁總覺得自己像是一頭待宰羔羊，開始心緒不寧地揉著眉心。
“不清楚，”青年目光逐漸變得幽深，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，緩緩轉過身。
而薩布麗娜，正趴在地下室的天花板上，對他們露出詭異的微笑。
“我要……你的身體……”她伸出瘦得見骨的細長手指，準備去將原漁抓過來。
洛倫看向身旁的人，突然低語，“你相不相信我？”
“當然，”原漁快速消化完眼前這駭人的一幕，然後毫不猶豫地點頭。
無論是哪個世界，他都不會害她。
見女孩眼底是坦蕩的信任，青年悄悄彎起眼尾：“把你的螺絲刀交給我。”
話音落下的那一刻，他果斷地將手裏的蠟燭朝天花板上的人扔擲過去。當發現自己秀麗的長發燃燒起來後，薩布麗娜發出刺耳的尖叫聲，而趁她分神時，青年已經走近她的身邊，幹凈利落地將螺絲刀直接捅入她右臉頰的那張小臉上。
“啊——”伴隨著一聲慘烈的哀鳴，薩布麗娜重重墜落到地板上，開始痛苦地捂住臉掙紮起來。
他們推開地下室的門，終於逃了出去。
……
站在街道上沐浴著溫和陽光的那一刻，原漁真切地感受到劫後餘生的喜悅，她仰起頭，一雙琉璃般清透的眼睛裏全是笑意，看到身旁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青年，忍不住張開雙臂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：
“你又救了我一次，謝謝你。”可惜她也不知道能在這裏停留多久，在她離開之前一定要竭盡所能對他好才行。
洛倫並不適應這種表達感激的方式，摟住他的纖細胳膊收得越來越緊，像是永遠都不會放開一般。
他全身肌肉都僵硬起來，呼吸裏只餘她發間很好聞的香氣，絲絲縷縷嗅著，就這樣飄進他的心臟裏。
如同方才她直接將他擋在自己身後那般，驚慌無助卻依舊義無反顧，單薄的背脊貼在他的心臟處，讓他枯寂的靈魂長出新的血肉。
“光說感謝實在沒有誠意，”他聽到自己喉嚨裏再次提到這個心心念念的條件，“那麽，跟我走吧。”
“你們妖精壽命那麽漫長，能不能伴我走完這一生……再離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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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扇門，居然在她靠近的那一刻，就這樣緩慢地消失在眼前。隨之而見到的，是一堵泛著灰冷色彩的墻。
“怎麽會這樣？！”她神色凝重地跑過去將窗簾通通拉開，並沒有如同預料的那樣能看見穿透進屋裏的陽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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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們，好像被困在這個屋子裏了。
而站在不遠處的青年對於眼前這一幕並沒有感到震驚，他平靜地喚了有點怔楞的原漁一聲：“小貓妖，我們走吧。”
“嗯，”閣樓裏傳來的敲擊聲越來越大，她隱隱感覺耳朵的鼓膜都在顫動，眨了眨眼，終於回過神來，“這些應該都是樓上那家夥搞的鬼吧，我們趕緊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。”
從走廊通往閣樓的路似乎過於漫長，原漁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也愈發強烈。待走到樓梯旁，她只看到臺階上擺著幾盤血淋淋的牛排與肋肉，以及一罐熬好的豆子。
她試探性地輕輕踏上一級臺階，就在那一瞬，那道敲擊聲突然徹底消失了，整個樓道恢覆平靜，安靜得甚至能聽見隔著木頭傳來的粗喘聲。
聽著讓人頭皮發麻。
青年伸手拉住她的手腕，原漁回過頭，看到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。
她快速環視一眼周圍的動靜，捏住手裏工具的指尖有點發白，踮起腳尖謹慎地繞開那些食物，與洛倫一起緩緩走上樓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閣樓的入口毫無阻力地就被推開了，映入眼簾的是地板上一灘灘滲入到木板縫隙早已幹涸的暗色血跡，一路蔓延至幾個舊箱子前。
旁邊的架子上掛滿許多裝飾華麗的戲服與演出道具，床邊的梳妝臺上還擺放著幾摞泛黃的舊紙堆，一條被揉得皺巴的白色衣裙被隨意地扔在椅腳處。
原漁探出頭去看，並沒有發現任何生物的蹤影，剛準備爬進裏面查看情況，後腦勺處卻傳來一種萬分詭異的感覺，仿佛正在被人窺視。
而洛倫已經站到了閣樓嘎吱作響的地板上。
在他們身後隱蔽的角落裏，一個四肢攀附在天花板上的人，正透過血紅的瞳孔，緊緊盯住這兩位不速之客。
原漁發現青年四處打量過後，突然定定地望著某一處地方，像是出了神。她跟隨洛倫的視線僵硬著脖子緩慢地扭過頭去看，不經意與天花板上的人對視上，驚恐得連喉嚨都失去了發出聲音的動力。
那是那麽詭異的情況呀，金色的卷曲長發順著臉垂墜下來，而那個怎麽看都不像是人類的年輕女人灰白卻美麗的臉上，居然還長著另外一張臉。
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，憑空出現在她右臉頰處的這張臉，五官與眼前的女人基本上是一模一樣，像是她的面容的縮小版，擁擠地擠到了這張臉上。
“薩布麗娜？”原漁只聽到洛倫這樣開口。
仍舊附在天花板上的人勾起染血的唇角，冷不丁將嘴巴張大，直直地朝他倆飛速爬過來。
已經完全顧不上其他，原漁一把拉住洛倫的手，當機立斷地將他從閣樓上拽下來。
兩人匆忙跑到走廊上，期間還不小心踢翻了幾碟食物，滲出的紅色汁水滴答著掉落到地面，將地毯都染得半濕。
身後的薩布麗娜可不會留給他們太多思考逃跑路線的時間，沿著天花板手腳並用地一路爬到兩人的上方。
眼看就要將他們逼至角落撲倒，原漁皺著眉擋在洛倫身前，突然拿起手裏的螺絲刀，在走廊的墻面上大聲地敲擊起來。
節奏非常淩亂，僅僅是毫無意義的隨意敲擊聲。
“噠噠——噠噠噠噠——噠噠噠”。
敲擊得越發清晰。她也不確定這樣有沒有效果，只是剛才驀地想起克萊爾太太要他們遵守的其中一條規則“不能發出無節奏感的音樂”，就想著要嘗試一下。
原漁也清楚違背規則應該會有懲罰，可是……聯想到薩布麗娜的戲劇演員身份，以及方才從閣樓上傳來的很有節奏感的撞擊聲，她猜測薩布麗娜大概真的很討厭這種沒有規律的聲音煩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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至少，至少能給他們留上一點緩沖的時間也好。
果然，聽到聲音後的薩布麗娜突然停止了向前的動作，開始飄蕩在半空中，表情煩躁地捂住自己的雙耳，嘴裏還發出模糊不清的表達厭惡的嘶嘶聲。
“快點跑！”趁她閉上眼的那一刻，原漁一邊重覆手裏的動作一邊摸索著墻面，焦急地和洛倫朝最近的二樓逃去。
“不要到二樓！”克萊爾太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他們身後不遠處，“跟我來，家裏有個地下室可以讓你們躲藏一會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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身後傳來薩布麗娜怒不可遏的嘶吼聲，大概是被惹怒後進入了癲狂的狀態，開始準備對違反規則的人發起無情的攻擊。
原漁也不敢回頭，機械性地按照指引來到了地下室。
“進去吧，”克萊爾太太站在門口，示意他倆進入裏面，消瘦得凹陷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，恰巧被原漁捕捉到。
她恍惚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。
“您不隨我們一同躲藏到這裏？”薩布麗娜搜尋著獵物發出的怪叫聲飄蕩在屋子裏，洛倫卻不慌不忙地曲起長腿挨靠在門邊，面具下投向屋子主人的目光篤定得似乎洞察了一切。
眼前人沒有想到他們居然這麽不配合，慌亂了一瞬，又隨即平靜下來：“因為我一直遵守著規則，不會受到懲罰，我留在外面還可以幫你們引開她。”
“你為什麽要這樣幫我們？”原漁滿臉都是狐疑。
“畢竟你們是鎮長派來的……”克萊爾太太蜷曲起手指撫摸著幹枯的頭發，“我不能讓你們出事。”
青年看起來好像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，他稍微歪了歪腦袋：“走吧，我們先進去躲躲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原漁還是有些猶豫。
洛倫攤開手掌表示無可奈何，嗓音裏卻帶著笑意：“沒辦法，我們現在也算是無路可逃了。”
地下室的門緩慢地開啟，又緩慢地關閉。
*
裏面黑得連彼此的臉都完全看不見，原漁扶著墻壁跌跌撞撞地前行，想要找到照明的工具，沒能註意腳下，一不留神被障礙物絆倒，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“是什麽東西……”她狼狽地在地板摸索起來，終於找到了方才害她摔跤的罪魁禍首，“這是骨頭嗎？！”
托勞布洛德的福，她現在對於骨頭的觸感已經很是熟悉了，撿到這根長條狀物體後，馬上知悉這是根骨頭，隨即慌亂地將它拋遠了些。
而洛倫不知道在哪裏找到了蠟燭，將它點燃之後，整個地下室都變得明亮起來。
可原漁此刻卻寧願自己繼續呆在黑暗裏。
整個地下室裏擺放的並不是什麽舊物件，而是一具具面容平靜的屍體，身上並沒有傷痕，無一例外都是面容姣好的年輕人。
看到旁邊一頭牛的屍骨，她這才知道自己剛才踩到的是牛骨頭，捂住嘴巴望著這一切。
“他們……”原漁臉色很蒼白，也是在此刻，她終於留意到這空間裏一直彌漫著的強烈腐臭味，嗆得快要讓她窒息。
“這些應該不是這個鎮子上的人，”洛倫屈膝半跪著檢查了一下他們的屍首與穿著，然後面無表情地偏過頭得出結論。
而門外卻隱約傳來克萊爾太太的聲音，她忍住胃裏的翻騰感，貼近耳朵試圖聽清內容。
“薩布麗娜，我將地下室裏的一切都獻祭給你……”克萊爾太太嗓音顫抖著，說得斷斷續續，“請讓我成為朗西曼劇團的首席經理人。”
“朗西曼劇團？”原漁擡眸不解地看向洛倫。
“這是一個全國聞名的專門為宮廷提供表演的劇團，想要進去並不容易，”青年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。
“沒想到她們居然是一夥的，”原漁抽搐著嘴角，“我還真的差點被她騙了過去，她的演技和專業演員相比也不輸嘛。”
“桀桀桀——”不明的怪笑又繼續傳來，也不知道薩布麗娜答沒答應這個條件，只是沒過多久，門外的聲音逐漸消失了。
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。
“獻祭……是什麽意思，她要殺了我們來進行什麽儀式嗎？”原漁總覺得自己像是一頭待宰羔羊，開始心緒不寧地揉著眉心。
“不清楚，”青年目光逐漸變得幽深，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麽，緩緩轉過身。
而薩布麗娜，正趴在地下室的天花板上，對他們露出詭異的微笑。
“我要……你的身體……”她伸出瘦得見骨的細長手指，準備去將原漁抓過來。
洛倫看向身旁的人，突然低語，“你相不相信我？”
“當然，”原漁快速消化完眼前這駭人的一幕，然後毫不猶豫地點頭。
無論是哪個世界，他都不會害她。
見女孩眼底是坦蕩的信任，青年悄悄彎起眼尾：“把你的螺絲刀交給我。”
話音落下的那一刻，他果斷地將手裏的蠟燭朝天花板上的人扔擲過去。當發現自己秀麗的長發燃燒起來後，薩布麗娜發出刺耳的尖叫聲，而趁她分神時，青年已經走近她的身邊，幹凈利落地將螺絲刀直接捅入她右臉頰的那張小臉上。
“啊——”伴隨著一聲慘烈的哀鳴，薩布麗娜重重墜落到地板上，開始痛苦地捂住臉掙紮起來。
他們推開地下室的門，終於逃了出去。
……
站在街道上沐浴著溫和陽光的那一刻，原漁真切地感受到劫後餘生的喜悅，她仰起頭，一雙琉璃般清透的眼睛裏全是笑意，看到身旁低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青年，忍不住張開雙臂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：
“你又救了我一次，謝謝你。”可惜她也不知道能在這裏停留多久，在她離開之前一定要竭盡所能對他好才行。
洛倫並不適應這種表達感激的方式，摟住他的纖細胳膊收得越來越緊，像是永遠都不會放開一般。
他全身肌肉都僵硬起來，呼吸裏只餘她發間很好聞的香氣，絲絲縷縷嗅著，就這樣飄進他的心臟裏。
如同方才她直接將他擋在自己身後那般，驚慌無助卻依舊義無反顧，單薄的背脊貼在他的心臟處，讓他枯寂的靈魂長出新的血肉。
“光說感謝實在沒有誠意，”他聽到自己喉嚨裏再次提到這個心心念念的條件，“那麽，跟我走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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